谢屿走出校门，跨上悬浮摩托，向任务地点赶去，虹膜植入的芯片会给他提供导航。夜城会查驾照，但只有首都公安才会那么兢兢业业，在这个林氏集团一手遮天的约克郡，他兜里的林氏集团高级员工证明比什么都好用。
靠近任务地点前，谢屿把摩托熄火静音，悄悄摸了过去。是个码头，天还没黑就在码头交易，看来这回的目标有点嫩。他快速移动到一个制高点，先击晕了在这里放哨的三个人，开始观察起底下的交易。
原来是违禁生物交易啊，怪不得来的人这么少。谢屿看着一个叼着烟的人手里掏出的透明盒子，装着三只黑水晶狼蛛，这玩意在约克郡可是没有天敌的。他捡起脚边敌人的狙击枪架起来瞄准，一枪打爆了那个盒子和里面的三只狼蛛，当然还有拿着它的手。其实他根本不用多此一举，只是看那个大叔烟没抽完，有些不爽而已。
他把手里的枪扔了，直接跳到楼底，五层楼的高度让他的脚有点麻，面前已经有黑色的烟雾散开，看来狼蛛的毒囊被他成功打爆了。敌人看见了谢屿，似乎有什么话想说，但只能发出“喝喝”的声音缓缓倒下。看来这毒还真是带劲，他深吸了一口，呼吸道传来燃烧般的痛感。
他是下来补刀的，谢屿捡起地上的手枪，打爆了那些及时戴上防毒面具的聪明人的头。几枪过后，已经没有人能动了，他拿出终端准备报告，却感觉头晕目眩。
“靠，劲这么大，我都没顶住？”
谢屿缓缓倒下，失去了呼吸。
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分钟后了。他晃了晃脑袋适应新生的身体，抬起头数了数在场的人数，嗯，没有变。他在终端上点击“任务完成”。五分钟内会有清道工来收拾的。
他在码头外找到了自己的摩托，还好挎包没有丢，不然明天就交不上作业了。明明都快高考了，还布置这么多试卷，连复习的时间都要没了，谢屿暗自腹诽。
在心中提醒自己今晚记得去找大小姐报告任务，他骑着摩托驶向回家的方向。
对着虹膜锁眨眨眼睛，谢屿推开了公寓的门，这是叔叔他们为了防盗自己加装的锁。价格不菲啊，他觉得小偷与其费劲入室盗窃，还不如把这锁给拆了。
叔叔已经在客厅的餐桌上喝酒了，看来是刚下班，阿姨在厨房里忙碌，传来饭菜的香味，谢屿新生的肉体嗅觉格外灵敏，他闻到了自然肉而不是人造肉的气息。叔叔在桌子上招呼着谢屿坐下，陪他喝一杯。
小心在沙发上看电视，没有看他一眼。
小心是叔叔阿姨的女儿，叔叔姓贺，阿姨也姓贺，小心当然也姓贺，但她不叫贺小心。
贺心之前很喜欢跟他一起玩，但是在一年前夜城执法队因为故意杀害罪上门找他之后，二人的距离就渐渐变远了。叔叔阿姨也是如此。
谢屿心里想，搬出去住的计划还得再提前一下。
四人在餐桌上坐好就正式开饭了。
“小屿啊，最近学习状态怎么样？”贺阿姨给他夹了块肉。
“挺好的阿姨，我们本来就是附中，升直属大学肯定没问题。”
沉默。
贺心低着头吃饭。
谢屿在心里叹了口气，开口：“叔叔，阿姨，我兼职赚的钱比想象的多，估计这周末就要搬出去住了。”
“哎呀，这样吗？好好好，小屿也算是有养活自己的能力了，相信老谢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啊。”贺叔叔有点感慨。
谢屿九岁因为事故失去双亲，之后就一直住在贺叔叔家，也有快十年了。
贺阿姨欲言又止，谢屿这一年来老是晚上出门，深夜不归，恐怕干的不是什么正经工作。
贺心抬头看了他一眼。
晚上九点，叔叔阿姨都睡了。谢屿准备出门，发现贺心在门口等他。
“又要出去吗？”小心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，清脆似鸟啼。
谢屿点了点头，抱着头盔准备开门。
一只手挡在他面前，这是一只没有经过机械改造的、线条完美的手。
“搬出去以后还会回来看吗？”
“……会的，但肯定没那么频繁。”
“会想我爸妈吗？”
“会的。”
“会想torky吗？”贺心指了指窝里的狗。
“会的”
“……会想我吗？”
“……为什么这时候要说这种话呢？”谢屿放下了手上的头盔。
“告诉我！”
“以前会，现在的话，应该会。”前面的问题都可以敷衍，但既然她认真问了，谢屿也只好认真回答。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不是我放弃了你，而是你抛下了我。”他想起那晚鲜血的味道，头痛欲裂的他把手伸向贺心时，她那惊恐的眼神和拒绝的姿态。
贺心的手微微颤抖，“那时候我只是有些惊慌失措，毕竟你刚刚杀了人。就算那个人前一秒想对我动手，可杀了他的你还是难免令我害怕。”那可是一条人命啊，不是什么仿生人，就算蓝星已经不太平了几十年，但她在那之前也没有亲眼见过人类的死亡。
“嗯，所以我理解你。”谢屿不想再多说什么。
贺心想起她甩开他的手之后，谢屿绝望的眼神，那是在付出一切后发现被她拒绝的震惊与失落。
“……对不起，但那之后我每次跟你相处，你为什么刻意疏远我呢？”
谢屿看着她的眼睛，“因为你的眼睛里总是抱着补偿我、弥补我的目的，你再也做不到像以前那样只是看我了。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
“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，但是我知道你是觉醒了能力的，虽然那时候你无法很好地控制能力，但你是可以杀掉他的。”
“不、不要再说了！”贺心一直以为他不知道，此刻有些慌乱。
“你就是想让我来动手，这样即使出了什么事，你也是清白的。”谢屿继续说着。
“你让我替你愤怒，因为你不愿付出愤怒的代价，所以才利用了我。”
“但是我不怪你，叔叔阿姨一直不太喜欢我，但你对我一直挺好的。”
“如果就这样利用我一次，那我也可以接受。”
“但是你知道的，这是无法偿还的东西，所以不要再想着我们的关系还能回到从前了。”
“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，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的。”
“记得好好生活。”
他最后摸了摸贺心的头。
她望着谢屿远去的背影，回忆自己与他度过的九年。她记得夏天冷气系统失灵时，谢屿把从邻居那里借来的风扇对着额头全是汗的她吹，冲她傻傻地笑。她记得他为了保护她被伦蒂尔帮混混打得鼻青脸肿，看着对方远去才放心回过头来时那张猪头似的笑脸。父母去世后，他只有跟自己在一起时才笑过。
可是现在那个少年已经不会对她笑了，那个笑起来傻里傻气的少年被她自己赶跑了。
贺心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揉搓来揉搓去，捏得粉碎。
仿佛在滴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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